第69章(1 / 2)

游惑一脸嫌弃,闷咳了两声。

他用指尖勾开抽屉和木箱,翻找片刻,突然被一本旧书吸引了目光。

屋里的书要么放在书架上,要么收在木箱里,只有那一本搁在壁炉的炉台上,边角参差不齐,一看就被撕扯过。

他翻开书看了几页。

找到什么了?秦究走过来,悄声问。

一本巫医书。游惑指了指扉页暗淡的落款:神父的,溅了血缺了页。

很巧,缺掉的几页从前文来看,正是关于某种复生的巫术。

书里说,这是一种非常邪恶的巫术,复生的同时需要付出血肉代价,极其惨烈。

内容在前言这里戛然而止,后面十多页都被毁了,带着撕扯灼烧的痕迹。

这就很明显了——

从他们来这里到现在,并没有见到神父的踪迹。恐怕不是死了,就是在那26位病人里。

也许就是失踪的这位。

这里唯一的负责人是修女,但整座教堂都没有她居住的痕迹。

要么她住在镇子其他地方,要么她根本不是正常人。

突然,一声哀嚎打破了小屋的安静。

声音模糊沉闷

秦究侧耳听了片刻,伸手指了指地板,悄声说:在底下。

那声音是从地下某一处传上来的,这里应该藏着一个地下室。

他们在书桌之下找到了活板门,为了不碍事,又把礼服外套脱下来搭在了床边——唯一一个没结蜘蛛网的地方。

绸质衬衫和长靴依然不适合斗殴,但总算没那么束手束脚。

活板门下是长长的石阶,阴黑潮湿。

尽头居然是几条长巷。

地底的风不知从何而来,吹得石壁上火光微晃。

他们隐约能听见女人嘶哑的低语,穿过条条窄巷,忽远忽近,很有闹鬼的气氛。

巷子里堆着累累白骨。

听说欧洲的某些古堡之下就有这样的巷子,堆放着因黑死病死去的人。

游惑皱着眉,对秦究比了个手势,循着声音往更深处拐去。

深处藏着几个房间,铁栅栏箍着,应该是地牢。

第一个房间铺着发霉的草,草堆里瘫着几只动物,身体是起伏的,应该还活着,但离死也不远了。

游惑探头看了一眼,用口型对秦究说:两只猪,四只山羊,一条蛇。

秦究:地底下养宠物,品味挺独特。

游惑:味道更独特。

他绷着脸屏住呼吸。

修女的声音就在前面,隔着一间地牢粗糙的石墙。

她压着嗓子,声音嘶哑地说:只差五个,只差五个祭品了,你为什么总想着逃走呢?

另一个声音在哀吟,发着抖。

你看,其他病人多乖啊。只有你,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吗?修女轻声问。

哀吟声停了,哆嗦地说:知道知道,书里写着,我记得很清楚,用那种邪术要付出血肉的代价,你们把代价全都转嫁到了我们身上我应该,我应该不太像人了。

居然记得这么多东西,让我有点意外。修女咯咯笑起来,说:不过,不是不太像人,而是根本不能称为人了。你知道外面的阳光照在你身上,会是什么景象吗?照在手上,手就是白骨,照在脸上,脸就是头骨。现在是仲夏,你如果走出去,全身站在太阳底下,会吓疯多少镇民呀。

这应该由你们领受。那个声音呜咽着,你,还有公爵,这是你们应得的诅咒。

修女说:是呀,感谢你们这些好心人的帮忙,让我们免受这种痛楚。这样吧

地牢里响起细细索索的声音,像是大裙摆从石面上擦过。

我提前给你一个解脱,免得你总是乱跑。而且你的精神力强悍得让人出乎意料,不错这很不错。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?修女说:刚好,这个女人的身份我用腻了,我想换回男人。

不要,别点蜡烛求你,别点蜡烛。哀吟者语无伦次地说:你不可以,我已经烂了,烂了,没有血肉了。你换了也没用。

修女说:看来你偷了书也没有仔细读它,你在阳光下变成白骨是诅咒的作用,我找一个身体替你,你就不用这么破烂不堪了。这多好啊,你把身体借我,我把诅咒转到这个修女身上,她代替你回病床,怎么样?

不要不要!你会砍我,砍碎我,我见过公爵这么做!

不会,我保证。修女劝说起来,居然有点循循善诱的意思:公爵老爷只是最开始用错了方法,导致他总是零零碎碎地更换身体,不过这也是因为他太挑剔,等他找到足够完美足够强悍的躯壳,我想他会试着不弄得那么难看。

那个失踪的病人还在低泣,反复说着不要,求你了,但修女并没有理他。

游惑和秦究潜行过去,悄悄倚在墙边,瞄了一眼。

就见地牢中,修女披头散发,正围着一个血人摆放蜡烛,整整放了一圈。

蜡烛的火焰突然跳了一下,变得殷红,诡异可怖。

修女手指轻抚着血人的头顶,弯下腰来闭上眼睛低声念了几句。

蜡烛火焰疯狂抖动的瞬间,游惑对着秦究弯了弯手指,打了个手势。

绑架么?

一起啊。

***

这两位先生毫无顾忌直捣地牢的时候,一个高瘦的身影穿过教堂偏门,钻进了积尘的小屋。

不是别人,正是公爵的管家道格拉斯。

他顶着一张苍老的脸,轻轻咳嗽了几声,目光落在床边的礼服上。

啊抓到了。道格拉斯低声说:白天不穿礼服,是个让老爷不太高兴的小错误。

不过看样子,那两位先生误入了地牢。

如果被巫医抢了先,那就有点惨了

啧,可怜的人。

道格拉斯心里嘀咕着。

他熟门熟路地找到活板门,顺着石梯下地牢,试图在巫医动手之前,把那两位先生捞回来。

道格拉斯穿过长巷时听见了响动,不自觉加快了步伐。

他以为自己会看见这样的景象:两位先生被捆绑着,狼狈地跪在地牢里颤声哀求,套着修女皮囊暂活的巫医站在蜡烛之中,手搁在他们的头顶上,笑着等待对方贡献出身体。

而当他真的站在铁栅栏前,真实的景象映入眼中,他差点儿一口气没喘过来。

蜡烛是有的。

人也是齐全的。

就是位置反了

跪在圈里的人是巫医,钳着她的是那两位先生。

旁边的角落里晕着一个血淋淋的病人,那是曾经的神父。

而蜡烛圈里,除了巫医,还躺着一只猪。

那两位先生一个用膝盖顶着巫医的背,另一个抓着巫医的手,搁在猪的脑袋上。

巫医快疯了。

道格拉斯也要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