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哪个季节哪一天,又是因为什么事。已经是考官的秦究对他说:别对我闭上眼睛大考官,不用对我避开什么,永远都不用。
我不会怕你,不会疏远你,不会觉得你是什么令人不安的怪物。
我这么爱你。
禁闭室里场景依旧。
距离他们进来已经有一会儿了,依然没有任何变化。
那片旷寂的废墟没有出现,远处也没有传来硝烟味,没有高远的天空,也没有逐渐落下的黑暗夜色。
镜子里的禁闭室只得其表未得其里,起不到真正的惩罚作用。
这只是一间充斥着回忆的房间而已。
想得起来的、想不起来的、对峙的、亲昵的
都在这里。
说来荒谬。
镜子里的世界一片虚幻,却可以找到真实。
考场横纵无界,却只有这间狭小的禁闭室不限自由。
***
早上8点,小楼里面终于有了人声。
众人按照时间表陆续醒来,第一件事就是数人头,以免再发生什么狼人杀情节,睁眼死一半。
还好,人都还在。
那两个小鬼居然没有半夜偷袭?杨舒有点纳闷。
昨天都哭成那样了,不偷袭也正常。于闻挠着鸡窝头说:难道还希望他们干点什么吗?
不是希望他们干点什么,就觉得不太符合题目逻辑。杨舒说。
于闻一脸懵:题目什么时候有过逻辑?
杨舒:
我知道你的意思。吴俐冷静地说,我也觉得有点奇怪。
见其他几人愣着,她解释说:这两个小孩如果是普通角色,会闹脾气很正常。但他们是题目核心,如果吓一吓就什么事都不做了,那还怎么当题目核心?
杨舒补充道:他们应该一边哭,一边不情不愿地继续找茬。
就像荒岛上的那只章鱼怪,即便碰到了史上最凶残的食物,该它吃人的时候依然得出场吃人。
舒雪突然说:其实我昨天晚上隐约听到了一点声音。
什么声音?
舒雪回想片刻,脸涨得通红说:忘了,好像
她攥着手指憋了半天,憋出一句:拍皮球的声音?
拍皮球?
众人疑惑地看向二楼。
萨利和雪莉刚起床,两人还穿着睡衣,手牵着手站在栏杆后。
有可能是头发散乱,睡衣颜色又一样,一时间居然分不清谁是妹妹谁是哥哥。
老于心有余悸地说:我昨天就是听到了小丫头在拍皮球,睁眼就看到她在门口了。
大家背后又开始冒凉气。
这场考试最麻烦的就是强制睡眠,一到睡眠时间,他们跟昏迷没两样,连个守夜人都没有。
在场的大多受过袭,对那种孤零零的无助感印象深刻。
最可怕的不是小鬼突然出现在身边,而是小鬼出现的时候,你怎么都叫不醒其他人。
就在这时,一阵铃声突然响了起来。
大家一激灵。
于闻讪讪地摸出手机:对不起对不起,我闹钟忘记关了。
看到手机,舒雪突然啊了一声。
对了手机!她掏出一个有点旧的黑色手机,咕哝说:我昨天听见声音的时候摸了手机,好像拍了一下,就怕今天睡晕了什么也不记得。
她这个手机还是从赌场赢来的,只用来看时间,平时用得不多。
但是别抱太大希望,我可能什么也没拍清。舒雪又赧然地补了一句。
众人嗯嗯应着,目光却一转不转地盯着屏幕。
照片界面,昨天的日期之下多了点东西。
不过不是单张图片,而是视频。
舒雪点开。
视频时间不长,只有五六秒。
开始两秒是一片糊,最后两秒又是一片糊,那应该是舒雪抬起手又放下的瞬间。
只有中间的一秒拍到了一点东西。
于闻眼疾手快按了暂停,把画面停在其中某一帧。
画面里,主卧门敞开着,一个人影站在门下,面朝着手机方向低着头。
既不是雪莉也不是萨利。
人影比兄妹俩高得多,头发从脸侧垂落,一边挽在耳后。尽管画面没对焦,模糊不清,大家还是一眼认了出来。
是杨舒。
什么呀!
杨舒脸色煞白:我在睡觉啊,怎么会站在这里?这昨天什么时候拍的?按错了吧?
她戳了一下屏幕,上方的拍摄时间显示出来——
昨天夜里凌晨2点13分。
她又点了视频,让它动起来。
于是她的脸色更白了。
因为她看到视频里的自己,手掌抬起又落下正在拍一个孩子才玩的皮球。
画面转眼变得一片花,但咚咚的拍球声还在持续,三秒后戛然而止。
于闻心里一声卧槽。
如果不是认识杨舒,他现在已经一蹦三米远了。
客厅一时间没人说话,莫名的惊悚感爬到大家头顶,令人头皮发麻。
杨舒慌了片刻,又迅速冷静下来。
我是不是应该先自我证明一下,我没被什么镜中人替换?
听到她这句话,大家才猛地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毛骨悚然。
因为害怕出现镜中人,不知不觉替换掉某个同伴,而他们还对危险一无所知。
吴俐说:你刚刚说的这句话就可以证明。吓得面无血色还能说出这种话的,没第二个了。
杨舒有点感动于她的信任,但还是说道:你自己不就是一个?
吴俐说:我不会面无血色。
杨舒:
没被替换就好,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。
但依然觉得这事很可怕。
他们把两个小鬼带下来,问道: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?
睡觉。兄妹异口同声。
没拍球?
雪莉蠕动了一下嘴唇。
说话。
以前拍,昨晚没有玩。雪莉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