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格拉斯没吭声,显然是一种默认。
巫医插话说:当然了,好不容易骗来的客人,就算公爵用不到你们的身体,也可以借你们挡一部分诅咒,何必浪费了呢?
游惑和秦究对视一眼,不约而同皱起眉。
这个话不能细想。
如果诅咒的范围不仅止于镇子,还包括考生。那么教堂里那些不死不活血淋淋的人,恐怕也不全都是镇民。
诅咒怎么解?游惑问巫医。
巫医说:你们不是偷听了很久么,我说过,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就行了呀。
我说的是彻底解除。
游惑弯下腰,冷冷看着他。
巫医跟他对视片刻,败下阵来,破罐子破摔地说:杀了受诅咒的人,或者杀了公爵。
你——
垂着头的管家突然弹起来,刚要张口,被秦究塞了一嘴猪蹄。
巫医咯咯笑着,重复道:杀了公爵就好了。
一面之词难免有诈,秦究看向角落里蜷着的血人,说:神父?
血人像死了一样,过了片刻,虚弱地抬起头点了点:我记得这个
秦究:谢谢。
他的目光在巫医和管家之间扫量着,突然玩笑似的说:审问暂时结束,大考官觉得他们表现怎么样,ABCD排个等级?
游惑松开手,用下巴指着巫医说:这个C,重考一轮。
巫医:
他又指了指道格拉斯:D,直接淘汰吧。
秦究抬手在额角碰了一下,痞痞地行了个礼:给我半分钟。
道格拉斯嘴角边皱纹下拉,麻木中透着一丝生无可恋。
***
地底阴暗的环境让人忽略了时间,游惑和秦究拎着礼服从小屋里出来,天色已近傍晚。
远方的天空又布满了阴云,含着湿润的水汽朝这里聚拢。
他们套上礼服回到教堂,却发现众人围着那群保龄球,气氛有点诡异。
高齐老远就冲他们说:可算回来了,再不见踪影我们就要去掘后院了。
这是干什么呢?秦究往人群看了一眼。
高齐说:我们找到一些线索,知道治好病人是什么意思了。
众人把几张担架床翻过来,给游惑和秦究看背面的血字。
有重复部分,综合来说就是一句话高齐深吸一口气,说:杀了他们就是解脱。
他还着重指了其中一张床板说:这个肯定是考生留的,杀一个病人3分,上不封顶。
全部杀完,也许这场考试就结束了。
但游惑粗略一数,除去放任自由的神父,这里原本25个病人,现在依然是25个,一个也没少。
没有一个考生动手拿分。
秦究挑了一下眉。
没等他开口,考生中有人咕哝了一句:除此以外还发现了一些痕迹,我们觉得这些病人里,起码有四五个跟我们一样,是某一场的考生。
如果只是单纯的NPC,他们杀起来不会有负担。
活到现在,谁没杀过几个小怪啊。
但当他们得知其中有真正的人,就谁都下不去手了。
3分,对大多数人而言很可观。
但就像高齐和赵嘉彤说的,没到程度。
他们还没被逼到为了3分杀考生的程度,这是多值得庆幸的一件事。
不过这种氛围很快就被打破了,因为秦究把地牢里打听来的内容告诉了所有人。
众人的脸当时就绿了。
其中以高齐最为青翠。
他喝的酒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,如果诅咒应验到本场考生身上,他妥妥前三。
***
暴雨在入夜前砸了下来。
古堡伫立在雨幕之下,像静伏的野兽。
西塔楼一层宽大的卧室里,公爵正在冲男仆们发脾气,他砸了一只杯子,弄湿了一副油画,踹翻了房内所有能踹的东西
因为管家迟迟不见踪影。
十多辆马车接回了所有客人,唯独不见道格拉斯。
引诱客人犯错误不是他最拿手的么?什么事让他耽搁到了现在?
公爵转着手上的戒指,气压低得没人敢靠近。
有那么一瞬间,他怀疑道格拉斯跟那个巫医搞到一起去了,也许背着他偷偷做了点什么。
但很快,他又说服自己。
谁都有可能对不起他,除了道格拉斯。
老爷,晚宴时间到了。一个男仆提醒他。
尽管仆人早就不算活物了,行为举止透着一股僵硬的死气,但他们依然会感到畏惧。
公爵缓了片刻,沉着脸交代:如果道格拉斯回来,请他滚来这里等着我,我要好好教育他什么叫守时。
说完,他换上公式化的微笑,转身去了晚宴大厅。
今天的晚宴非常奇怪。
客人们盯着酒和烤鸡,面色凝重。只有三位先生表现突出——
游惑和秦究就像不知道诅咒一样,一如昨夜,不紧不慢地尝了所有食物。
至于高齐
反正没救了,他索性放开来喝。
公爵轻轻敲了敲杯壁,微笑着说:怎么?我亲爱的客人们今天食欲不振?这是我让厨房精心准备的,不吃的话,我可能会有些伤心。
好,你是题目你脸最大。
考生们深吸一口气,顶着一副壮士扼腕的表情,用叉子勾了一点点鸡皮
公爵两手交握,面具后的眼睛弯了起来。
夜里10点,晚宴结束。
公爵坐在桌首,目送考生们离开大厅。他的视线始终追逐着那两位完美先生,心里盼着道格拉斯早点回来,给他带回来一点令人高兴的小消息。
最后一个考生离开,一个男仆匆匆跑过来。
公爵老爷。
嗯,是不是道格拉斯回来了?
男仆灰白的脸色居然能变出好几种色彩,他僵硬片刻点了点头说:唔,刚刚回来了
那他人呢?在卧室等我了?
男仆犹豫地说:没有。
公爵皱起眉:为什么?
男仆往后缩了缩脖子说:管家嗯一回来就钻进了自己卧室。
公爵有点生气,也有点纳闷。
他让男仆带路,板着脸杀到了道格拉斯的卧室。
道格拉斯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?公爵推门便是一句斥责。
意料之中的回应并没有到来。
意料之中的人影更是不存在。
他人呢?!公爵瞪了男仆一眼。
男仆指了指卧室某角落说:在在呢